问道71级装备(问道70级武器技能)
两位狱警战士把方城送到监舍大门,监舍里面的狱管干部领着方城往二楼的99号监舍走去。
刚上楼,1号监舍的铁栅栏后面站着一个人。
阿森。
他似乎被童白松的死“打击”过重,还未回过神来。
目光呆滞的阿森木讷地盯着门外,门边的床上躺着一个人,方城的老熟人陈景瑜。
他们的刑期早已满了,因为前段时间进行了一次全国监狱大排查。
这个监舍的犯人刑期也就往后延了延。
具体延到什么时候,连监狱长于少冲都不清楚。
方城刚刚路过1号监舍的门边,阿森那双木讷的眼神顿时一亮,他忽然大声吼了起来。
“放我出去,放我出去!”
方城身后的狱管干部脸色一沉,一只手狠狠地拍打在铁栅栏门上。
“马永森!保持安静,退回去!”
原来,他叫马永森。
阿森愣了愣,嘴里却还是喃喃自语说个不停。
“放我出去,放我出去……”
狱管干部心里其实是清楚的,原本刑期已经到了,可以出狱了,只因一些说不清楚的原因,他们还是不能出狱。
换谁,谁都不舒服。
监狱里的同志理解,阿森也不是第一次发这种神经。
只是,侧脸看着阿森的方城却从阿森的眼里读到了另外的意思。
他并在乎在监狱里被多关了几天,而是他心里一定有其他的事情。
阿森的叫唤把熟睡的陈景瑜吵醒了,侧卧在床上的陈景瑜翻过身,看了看阿森,又看了看门口站着的方城。
他翻身下了床,一步跨到阿森的身后,一手搭在阿森的肩头,一手拉着他的胳膊。
“坚持两天,坚持两天,估计就这两天,咱们都出狱了。”
陈景瑜一边说,一边把阿森拖回到床边,双手按在他的肩头,把他按在床上坐着。
方城默默不语,他身后的管理干部又拍了拍铁栅栏门,板着脸,对陈景瑜说道。
“陈景瑜,把马永森看住,别让他再嚷嚷,保持监舍肃静。”
陈景瑜连忙微笑着点点头,又走到门前,对管理干部哈了哈腰,问道。
“首长,您给咱们个准头儿话,咱们的刑期早就到了,还要多久才能放咱们出狱?”
狱管干部瞪了一眼陈景瑜,这个问题,他也问过吴政委,甚至问过监狱长。
上面的首长都不清楚,他又如何知道呢。
不过,这种事,总是监狱违规的,犯人询问也是正当。
他想了想,沉着脸,冷冰冰地对陈景瑜说道。
“我会向上级再反应反应的,估计就在这几天吧。”
陈景瑜不再说话,又哈了哈腰,微笑着退了回去。
只是,在他转身的瞬间,他瞟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方城。
眼神深邃而神秘。
狱管干部继续押着方城,绕着那一圈狭长的二楼过道往最后一间监舍走去。
脚步清脆而缓慢,整个监舍异常地安静,似乎没有人关心刚刚阿森的咆哮和狱管干部的呵斥。
两人走到89号监舍的门前,方城假装活动活动脖子,眼睛朝监舍里瞟了一眼。
监舍里有四张铁制的上下床,住着八个人。
方城记得很清楚,小董住的就是靠门的下床。
可是,其他人都躺在床上,只有小董的床上空无一人,床上的被褥叠得很整齐。
整齐得让人怀疑这张床似乎好久没有人躺过。
是的,小董已经消失了三天了。
这三天,方城无论是在食堂,还是在放风的操场,都没有看见小董。
他叫董灵沧,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色。
可是经过方城与他的多次接触,方城觉得小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特工。
顶级的特工!
他不似周乙那般在敌人心脏里,和对手时刻周旋;也不似袁克佑一般,把自己伪装得滴水不漏。
但是,他却以一个小角色的身份,出色地完成了上级派给他的每一项任务。
一个顶级的特工,既不会引起敌人的注意;也不会引起内部同志的侧目。
他能把自己完全融入到任何一个场景,任何一个环境里,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,这才是真正的成功。
可是,他消失了三天。
他到底去了哪里,方城心里有了些担忧。
自从三天前,两人在放风时刻闲聊了几句后,方城就再未见到小董了。
“2136,进去。”
不知不觉,方城和狱管干部走到了最后那间监舍的门前。
狱管干部已经打开了牢门,冷冷地对方城喝了一句。
方城愣了愣,侧过脸朝狱管干部笑了笑,一脚踏进门去。
顾青山还是坐在床上,手里拿着一本书,眯着眼睛,看得津津有味。
方城进了监舍,老爷子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。
哐一声巨大的关门声都没有让老爷子有反应,直到狱管干部的脚步声走远,老爷子才抬起眼皮,深邃的眼眸盯了一眼对面的方城。
“他们提审你了?”
方城浅浅地笑了笑,摇了摇头。
“哦……”
顾青山微微地点点头,放下手中的手,深深地嗅了一口,那张苍老而干瘪的脸上顿时涌起一丝狡黠的微笑。
“有人来探监,而且还是个女人……”
老爷子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,一股莫名的笑意。
方城心头一惊,这老头儿不简单,能从自己身上残留的女人的香味儿,嗅出和自己见面的人是个女人。
女人都爱美,更何况是王美兰那种女人!
即使现在已经三十好久,她依然没有忘记给自己喷喷香水。
当方城走进档案室的那一瞬间,他也被王美兰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香水味儿吸引。
吸引他的并不是这种不知名的香水味,而是一种特有的熟悉的味道。
这种味道,方城似乎在什么地方闻到过,只是自己始终想不起来。
方城没有说话,只是淡淡地笑了笑。
“干你们这一行的人,都有一个命门……”
顾青山狡黠一笑,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。
方城心头一怔。
他或许已经猜到了顾青山要说的那个“命门”是什么,但他更在意的是老爷子口中的那句“干你们这一行”。
方城不动声色地又是一笑,问顾青山。
“什么命门?”
“女人,女人就是干你们这一行最大的命门!”
“女人?”
方城假装不解,疑惑地问道。
顾青山微微地点了点头,饶有兴致地坐正了身体,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盯着对面坐着的方城。
“自古以来,英雄难过美人关。所谓英雄,有项羽那样的盖世豪杰,也有佐尔格那样的隐秘间谍,可是,他们都栽在女人手中。”
“老爷子知道佐尔格?”
方城很惊讶,佐尔格的秘密,到目前为止,知道的人很少。
苏联最伟大的间谍,只因给一个他钟情的日本女人送了一个打火机,导致暴露。
苏联在远东地区最隐秘,最成功的情报网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,特别是佐尔格的被捕给苏联带来了巨大的损失。
如果不是谍报圈的人,外人几乎是不可能知道佐尔格的,更何况是在监狱里呆了如此长时间的顾青山。
他,又是如何得知佐尔格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。
顾青山似乎猜透了方城的心思,干瘪的脸庞堆起笑容。
“你以为我这个老头子呆在牢房里,对外面就一无所知?”
“……”
方城没有回答,只是假装轻松地看着顾青山。
顾青山抬起手,轻轻地捋了捋下巴上的那几根稀疏的银白胡须,叹了一口气。
“我的时日不多了,你既是好友之子,又是共产党派进来的特工,有些事情,我是可以告诉你的……”
顾青山话未说完,他面前坐着的方城却紧张地站起了身,脸上的笑容消散不见。
只有方城自己清楚,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跳得很厉害。
也许,面前这个老头,正是自己进来要找的人。
是的,他进来要找的人并不是高林心要找的王楠生,而是一个代号叫“刑天”的人。
这个任务,只有他和李部长知道。
顾青山抬起头,看了一眼表情肃然的方城,微微一笑,朝他摆了摆手,示意他坐下来。
方城缓缓地坐了下来,盯着顾青山那张满是皱纹的脸,努力地压抑自己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激动。
“我知道佐尔格,你的心里一定在怀疑老夫是不是和他一样,都是间谍?”
方城点点头。
“干我们这一行的人,对每句话,每个字都很敏感。”
方城说的是实话,有时候特工最有力的武器就是实话实说。
“不错,我也是间谍,和你爹一样……”
“我爹?”
顾青山的话让方城诧异无比,他是第一次别人说自己的父亲方从恩会是间谍。
顾青山点了点头,继续说道。
“老夫与你爹方从恩同出虞山镇儒门言家,在我们二十岁的时候,就被称为言家双璧。直到七十岁那一年,我和你爹才明白,我们哪是什么言家双璧,不过是儒门言家培养的间谍而已……”
“这……”
方城圆睁着双眼,眼里满是惊讶的神色,嘴唇微张。
顾青山的话让他脑海一片空白,他和自己的父亲居然会是儒门言家培养的间谍?!
他不相信,却还是没有反驳顾青山,方城只想继续听老爷子说下去。
顾青山一副轻描淡写的神态,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。
“儒门言家和间门言家一样,都是言子后代。孔门十哲,言子排行第九,儒学名满江南,间术却誉满天下。”
“虞山镇是庶出,继承了儒学;言家庄是嫡子,继承了间术。殊不知,庶子一脉野心比嫡子一系更大!”
顾青山叹了一口气,眼里闪过一丝黯淡的神色。
“儒学给虞山镇带来的只是名声,名声并不能换来地位和财富!唯有间门言家,不求名,只求利,只求权,虽身在暗处,却风生水起,得势得利!”
“虞山镇言家一脉被尊为江南儒家之首,除了名声外,就只有自己给自己定下的儒家规矩,繁文缛节既能约束别人,对自己更是一条捆仙索。虞山镇言家也想走间门言家的路,于是就在暗地里培养不一样的弟子。”
“不一样的弟子?”
方城疑惑不解地问了一句。
顾青山点点头。
“不错,不一样的弟子,比如我,比如你爹!”
“怎么个不一样?”
“间门言家分九支,各支各有专工;虞山镇言家只培养一种弟子!”
“……”
“战略间谍。”
“战略间谍?”
这个词,方城是第二次听说。
第一次听到这个词,是在杜公馆的四楼,听一个残足断手的人说过。
“不错,战略间谍。如你爹那样,他一直以来就是你们组织幕后的高级幕僚,针对对手的政策、国策制定相应对的策略,甚至凭借自身的能力和影响力在暗中左右对手的策略,甚至误导对手制定错误的方略。”
方城心里一惊,父亲方从恩在船上给大公子点出了上中下三策,虽然上策未言,但是那中策却被大公子引为至宝,最后国民党进行了金融改革,导致了国民政府迅速倒台。
难道顾青山也知道?
“你爹,他是个成功的战略间谍,因为有他的存在,至少让国民党倒台提前了三年。”
顾青山的眼里竟然涌起一丝钦佩的神色来。
“那您……”
“我?我也是。”
顾青山叹了一口气,嘴角挂着一丝笑容,苦涩的笑容。
“虞山镇言家把我你爹分别推给了两股势力,虞山镇言家很会押宝。”
顾青山轻轻地摇了摇头,苦涩的笑容里又带着些嘲讽。
“两股敌对的势力。我去了满清摄政王府,你爹秘密投了同盟会。”
虞山镇言家的确很会押宝,无论谁赢谁输,他们都有人在里面,而且都会在决策层。
谁得天下,谁都会保虞山镇言家不倒!
“只是令虞山镇言家想不到的是,最后得天下的会是你们。而更加令他们想不到的是,你父亲方从恩居然背叛了虞山镇言家,自己秘密地给共产党当了最高等级的幕僚,想必你是清楚的。”
顾青山看了看方城,娓娓说来。
方城不言不语,脸上惊诧的神色渐渐地散了去。
他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,方城知道,无论顾青山说什么,他都不会惊讶了,也不应该惊讶。
他的职业就是面对突如其来的惊讶。
“我告诉你的这些,其实并不算是秘密,你或许不清楚,但你的上级一定知道。只是,他知道的没有我知道得多,更详细而已。”
“我的运气没有你爹好,我去了摄政王府,后又随着皇帝去了伪满。我的使命就是竭尽一切所能,扶满清这栋大厦不倒,只是到最后,它还是倒了。”
方城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干瘪的老头,脑海里却千头万绪,一片乱麻。
他,到底要告诉自己什么?
他,为何要告诉自己这些?
顾青山重重的吁了一口气,满脸轻松,只是默不作声。
突然,方城冷冷地说了一句。
“顾老先生,您一定知道我刚才去见了一个女人。可是,你是怎么知道佐尔格的事情?这座监狱里,是不是还有虞山镇言家的人?或者说,还有满清遗老潜伏在其中?”
纵他有千般疑惑,只抓一点要害。
这是方城的策略,也是他出击的第一招。
只是,顾青山的回答让方城的心顿时陷入了冰窟。
“这座监狱里,不单有虞山镇言家的人,还有间门言家的人;不只是有国民党潜伏特务,还有潜伏多年的日本特务……”
“当然,里面还有你们共产党的秘密特工,和你一样进来执行特殊任务的特工……”